盤點新世紀五大傳染病,埃博拉病毒疫苗能給新冠病毒疫苗哪些啟示?
一波三折的埃博拉疫苗是怎么研發(fā)出來的?
從本世紀五大傳染病的疫苗研發(fā)進度來看,僅有H1N1甲型流感病毒和埃博拉病毒有疫苗可以應對。流感病毒已經(jīng)有非常成熟的體系,可以在很短時間上市。相比之下,埃博拉疫苗需要從頭開始,其研發(fā)進度用一波三折來形容或許更為合適。
2014年春天,當埃博拉病毒在西非爆發(fā)時,一位名叫加里·科賓格(Gary Kobinger)的科學家正密切關注著來自加拿大的新聞。
加里·科賓格是加拿大溫尼伯國家微生物實驗室(National Microbiology Laboratory)特殊病原體部門的負責人。溫尼伯實驗室多年來一直致力于埃博拉疫苗的研究,這種疫苗在動物實驗中效果卓著。
加里·科賓格的團隊甚至研發(fā)出了人類疫苗,并希望能獲準臨床測試。不過,一直到2014年4月,疫苗都從未臨床實驗過——考慮到埃博拉病基本在貧困的非洲流行,沒有大型藥企對開發(fā)這種疫苗有興趣。
在看到埃博拉病毒在幾內(nèi)亞這個缺乏傳染病疾控體系的國家迅速蔓延,科賓格聯(lián)系了WHO(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希望能夠提供疫苗。然而,WHO拒絕了這一提議。
“他們認為現(xiàn)在推進還為時過早,”科賓格表示,WHO告訴他幾內(nèi)亞缺乏批準使用實驗性疫苗的基礎設施,“這的確是真的。”
多年來,研究埃博拉病毒的科學家們一直在全身心地研發(fā)疫苗和藥物,以抗擊這些致命災禍。然而,這項對人類有極大意義的工作撞上了無法逾越的高墻。藥企沒有收回研發(fā)成本的可能性;同時,埃博拉病毒只是零星爆發(fā),幾乎沒有機會對實驗性疫苗進行嚴格測試。
不過,病毒顯然不會如人類所愿只在一個地方肆虐。一旦不及時控制,遲早有一天,它會成為全人類的噩夢?瀑e格的前任海因茨·費爾德曼(Heinz Feldmann)博士領導了埃博拉疫苗的研發(fā)工作,他認為2014年埃博拉大爆發(fā)讓人民意識到這種病毒對人類是一個巨大的威脅。
電子顯微鏡下的埃博拉病毒
和很多科學進步一樣,埃博拉疫苗的成功同樣始于靈光一現(xiàn)和一點點運氣。
20世紀90年代初,耶魯大學的約翰·杰克·羅斯(John "Jack" Rose)曾嘗試將一種水皰性口炎病毒(Vesicular Stomatitis Virus,簡稱VSV)的獸類病毒用于疫苗傳送。VSV可以感染人,但對人體無害。人體免疫系統(tǒng)對VSV的反應非常迅速,因此,其所誘導的抗體水平高得驚人。
羅斯認為,如果將其他病毒的基因添加到VSV中,無害的病毒將教會免疫系統(tǒng)識別有害的潛在入侵者,從而成為疫苗研發(fā)的支柱。然而,在花了大概6年的時間后,這一實驗依然沒有成功。
1994年,羅斯聽說德國的研究人員成功完成了這種操作。羅斯的團隊按照這種方法將某種流感病毒的蛋白質(zhì)添加到VSV中,并在老鼠身上成功完成了疫苗接種。按照同樣的方式,包括羅斯的實驗室在內(nèi)的全世界其他實驗室開始使用VSV作為針對禽流感、麻疹、寨卡和其他病原體的實驗性疫苗的支柱。
遺憾的是,由于沒有處理危險病毒所需的高安全實驗室,研究人員無法研究埃博拉病毒。盡管如此,羅斯認為,VSV對開發(fā)埃博拉病毒疫苗也有作用。
耶魯大學為羅斯的VSV載體申請了專利,并授權惠氏制藥公司使用。羅斯估計與全世界至少100個實驗室分享了VSV載體,其中就包含德國馬爾堡實驗室。
1967年,馬爾堡實驗室的工作人員曾經(jīng)被進口的烏干達綠猴感染了一種未知病毒,后來被命名為馬爾堡病毒。9年后,科學家通過馬爾堡病毒順藤摸瓜,發(fā)現(xiàn)了同屬絲狀病毒科的埃博拉病毒。
隨后,在其老師漢斯·迪特·克倫克(Hans-Dieter Klenk)的引導下,當時還是馬爾堡實驗室研究員的海因茨·費爾德曼開始對絲狀病毒進行深入研究,并利用到羅斯的VSV方案。
費爾德曼所在的團隊將VSV表面被稱為糖蛋白(又稱G蛋白)的蛋白質(zhì)替換成埃博拉病毒的糖蛋白。后來,該小組又將VSV的糖蛋白替換為馬爾堡病毒的糖蛋白。由于團隊沒有高防護實驗室進行動物研究,因此無法測試將混合VSV病毒制成埃博拉病毒疫苗或馬爾堡病毒疫苗的可能性。
此時,加拿大正在建設新的國家微生物實驗室,也就是溫尼伯國家微生物實驗室。其中包括最高防護等級的P4級別病毒實驗室,可以滿足研究埃博拉病毒的防護要求。1999年,費爾德曼受聘領導溫尼伯國家微生物實驗室的特殊病原體團隊。在征得克倫克的同意后,他帶上了VSV。
在來到加拿大后,費爾德曼認為加里·納貝爾(Gary Nabel)博士(時任美國國立衛(wèi)生研究院疫苗研究中心主任)關于埃博拉病毒的認識是錯誤的。后者認為埃博拉病毒感染動物和人類時,糖蛋白是造成巨大破壞的原因。
與費爾德曼持相同觀點的還包括當時在美國陸軍傳染病醫(yī)學研究所(U.S.Army Medical Research Institute of Infectious Diseases)任職的埃博拉病毒專家湯姆·蓋斯伯特(Tom Geisbert)。
費爾德曼和蓋斯伯特認為,他們可以合作,用VSV結構來證明這一點。
在溫尼伯實驗室,費爾德曼的團隊用含有埃博拉糖蛋白的VSV病毒在小白鼠身上做實驗。如果納貝爾的理論正確,這種混合VSV病毒會讓小白鼠致病。結果,它們沒有受到傷害。
研究小組隨后讓這些小白鼠接觸埃博拉病毒。他們發(fā)現(xiàn)沒有接觸VSV病毒的小白鼠都死了,而感染了攜帶有埃博拉病毒糖蛋白的VSV病毒的小白鼠則安然無恙。
在溫尼伯實驗室的支持下,蓋斯伯特隨后同意在靈長類動物如猴子身上進行,這被認為是人體臨床實驗前的的最佳動物模型。好消息是,接種過VSV混合病毒的猴子也沒有感染上埃博拉病毒。
2005年,一篇關于該研究的論文發(fā)表在《自然醫(yī)學》(Nature Medicine)上。人們突然發(fā)現(xiàn),裝載了埃博拉糖蛋白的改良VSV載體不僅安全,而且可以作為研發(fā)疫苗的基礎。
然而,開發(fā)疫苗的成本在10億美元左右。制藥行業(yè)沒有興趣生產(chǎn)一種預防針對只在貧窮國家偶爾出現(xiàn)的病毒的疫苗。截止2005年,埃博拉病毒已導致約1300人死亡。
“沒有人對埃博拉感興趣。”費爾德曼回憶說,他只是去了隔壁酒吧,喝了一杯啤酒,然后繼續(xù)工作。
2008年,費爾德曼離開溫尼伯實驗室,成為美國國家衛(wèi)生研究院(NIH)洛基山實驗室(Rocky Mountain Laboratories)病毒學項目的負責人。
2009年3月,一場突如其來的危機成為了催化劑。一名德國研究人員在做實驗時,不慎用包含埃博拉病毒的針頭刺破了三層防護手套。雖然傷口沒有出血,但她的皮膚已經(jīng)被刺破。
她被送往漢堡大學醫(yī)學中心(University Medical Center Hamburg),德國方面緊急聯(lián)系了美國和加拿大的埃博拉病毒研究人員,看看有沒有解決方案。
處于地球另一端的埃博拉病毒專家和現(xiàn)場工作人員一致認為,應該盡快注射VSV疫苗。雖然不清楚它是否會在人類身上產(chǎn)生動物實驗一樣的效果,但總比什么都不做等死強。
加拿大政府火速發(fā)送了“疫苗”。當然,這只是實驗室為動物研究生產(chǎn)的材料,連正式的疫苗都算不上。
事故發(fā)生大約48小時后,這名研究院接種了疫苗。第二天,她開始發(fā)燒。像rVSV-ZEBOV這樣的活病毒疫苗引發(fā)發(fā)燒并不罕見,這實際上是免疫系統(tǒng)被激活的跡象。當然,發(fā)燒也可能是感染埃博拉病毒的第一個癥狀。謹慎起見,醫(yī)生決定將她轉移到專門搭建的生物隔離治療單元。
值得高興的是,退燒后,她并沒有出現(xiàn)明顯的埃博拉病毒感染癥狀。很難說是疫苗起效還是她其實并未被感染,費爾德曼和其他人認為沒有感染的可能性更大。但是這次事故至少說明該疫苗對人體沒有負面后果,對于在今后的緊急情況中使用疫苗消除了顧慮。
除了科學家,金錢也是研發(fā)疫苗必不可少的。由加拿大國防項目提供給溫尼伯實驗室的200萬美元撥款雖說是杯水車薪,但卻至關重要。畢竟,這個項目一直無法申請到資金。
由加拿大國防部撥款的該項目資助研究打擊生物恐怖主義的工具。這筆撥款將用于生產(chǎn)和測試大量針對扎伊爾型埃博拉病毒的人類級VSV疫苗。
德國合同制造商IDT Biologika被選定生產(chǎn)疫苗。不過,溫尼伯實驗室必須制造出能夠生產(chǎn)疫苗的起始材料。提到這里就不得不提到朱迪·阿利蒙蒂(Judie Alimonti),這位謙遜的免疫學家以一己之力負責材料制造,并對IDT的成品進行測試檢驗。
“朱迪做到了!蚁,她一個人花了兩年時間,”科賓格回憶道,“她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這項其實很單調(diào)乏味的工作中!
阿里蒙蒂于2017年死于癌癥,她的前同事稱她是埃博拉病毒疫苗的無名英雄。
在獲得疫苗系統(tǒng)的專利,并從惠氏制藥(Wyeth Pharmaceuticals)獲得使用其平臺生產(chǎn)埃博拉和其他出血熱病毒疫苗的許可后,溫尼伯實驗室與各種大大小小的制藥公司進行了洽談,尋找開發(fā)合作伙伴。
唯一感興趣的是BioProtection Systems,這家小公司是從癌癥疫苗生物技術公司NewLink Genetics分拆而來。
這和埃博拉病毒及傳染病疫苗平臺(BioProtection Systems將為其發(fā)放許可)沒有任何關系。這只是一個單純的增強投資組合,以便吸引資金的商業(yè)決定。
沒想到,這卻是一筆大買賣。
公司同意向病毒疫苗專利的官方持有者加拿大政府支付約15.6萬美元用于每項產(chǎn)品的開發(fā),幾年后的一項修正案將這一數(shù)額增加到約36萬美元。雖然理論上加拿大政府可以獲得專利銷售收入,但其實這些專利從未被指望有什么受益。
該公司后來被并入Lumos Pharma,然后被束之高閣。直到2013年西非的幾內(nèi)亞爆發(fā)埃博拉疫情。
疫情可能始于2013年底,并迅速蔓延,到2014年3月23日,WHO已經(jīng)錄得49例病例和29人死亡;第二天,記錄又增加了86例病例和59人死亡。很快,調(diào)查人員首次在城市環(huán)境發(fā)現(xiàn)確診病例,鄰國利比里亞和塞拉利昂也開始告急,形勢迅速惡化。
2014年埃博拉病毒影響范圍(圖片來自WHO)
目睹這一人間慘劇的科賓格向WHO提出提供疫苗,遭到了拒絕。幾周后,正在開發(fā)埃博拉疫苗的葛蘭素史克(GSK)也向WHO提供了疫苗,但也遭到拒絕。
科賓格向無國界醫(yī)生組織(Doctors Without Borders)的埃博拉病毒專家阿曼德·斯普雷徹博士(Armand Sprecher)提出發(fā)放疫苗的建議,后者是VSV疫苗的堅定支持者。在斯普雷徹的推動下,無國界醫(yī)生組織開始推動VSV疫苗的使用。
2014年8月8日,WHO宣布此次疫情為全球突發(fā)衛(wèi)生事件。幾天后,加拿大政府宣布將向該機構捐贈疫苗。
不過,當時普遍認為,在非洲使用未經(jīng)測試的藥物或疫苗是不道德的。當?shù)亟?jīng)常缺乏臨床防護措施,人們對1996年輝瑞(Pfizer)使用腦膜炎藥物導致11個孩子死亡的醫(yī)療事故記憶猶新。
WHO召開了一次會議,得出結論:考慮到埃博拉病毒帶來的巨大威脅,嘗試實驗性疫苗和療法“在倫理上勢在必行”。會議同時也決定,臨床試驗首先必須評估其安全性及合適的劑量。很顯然,持有疫苗許可的NewLink沒有承擔這項工作所需的專業(yè)知識及能力。
美國國立衛(wèi)生研究院和沃爾特里德陸軍研究所(WRAIR)的研究人員開始計劃臨床Ⅰ期試驗,以確定合適的疫苗劑量。其他研究人員也開始在瑞士、德國、加蓬和肯尼亞進行試驗。
WHO和其他相關機構開始尋找更有經(jīng)驗的制藥公司進行合作,或者選擇從NewLink購買疫苗。
靠譜的伙伴并不多,賽諾菲巴斯德對此并不感興趣;諾華已經(jīng)將其疫苗部門出售給了葛蘭素史克(GSK),后者正在加緊測試自己的埃博拉實驗性疫苗;強生的疫苗部門楊森(Janssen)也在研制疫苗,但不如葛蘭素史克或Newlink成熟。只有默沙東,在VSV疫苗所用的細胞類型上有生產(chǎn)疫苗的經(jīng)驗。
從2014年10月開始探索性談判,直到2014年11月默沙東宣布同意向NewLink公司支付5000萬美元購買rVSV-ZEBOV疫苗的生產(chǎn)許可,僅僅只花了一個月時間。這在藥品交易上已經(jīng)算得上神速。
與此同時,美國國立衛(wèi)生研究院和沃爾特里德陸軍研究所的研究人員也就疫苗的合適劑量達成一致。情況看上去即將好轉。
所謂好事多磨?瀑e格突然發(fā)現(xiàn),最初用于試驗的疫苗與最終的疫苗成品在關鍵特征上有巨大的變化。
從最早的迭代開始,該疫苗就是用扎伊爾型埃博拉病毒株(Mayinga)的糖蛋白制成。但由德國承包商IDT Biologika制造的人用疫苗卻含有另外類型的扎伊爾型埃博拉病毒株的糖蛋白。
科賓格調(diào)查后發(fā)現(xiàn),為IDT Biologika準備材料的阿里蒙蒂在一位主管的指示下使用了不同類型的糖蛋白。沒有人注意到,在人體上進行試驗的疫苗與在動物身上進行了徹底研究的疫苗并不相同。
科賓格火速向美國食品和藥物管理局(FDA)發(fā)送了電子郵件,但沒能收到回復。盡管已經(jīng)進行了臨床實驗,為防萬一,科賓格還是緊急向費爾德曼運送了一批新的疫苗,方便后者在猴子身上進行測試,以確保這一變化不會影響疫苗的效力。
在臨床Ⅰ期和Ⅱ期研究人員處理數(shù)據(jù)的同時,其他研究人員正在準備關鍵的臨床Ⅲ期實驗,這將告訴世界疫苗是否真的有效。
與此同時,物流倉儲的問題也需要考慮。由于缺乏通常需要的足夠時間來開發(fā)耐熱配方,rVSV-ZEBOV要求在低于-80℃~-60℃的超低溫環(huán)境中冷藏。這在幾乎沒有電網(wǎng)且酷熱難耐的非洲地區(qū)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其難度絲毫不低于疫苗研發(fā)。
好消息是,多年前就意識到這個問題的比爾·蓋茨(沒錯,就是你知道的那個比爾·蓋茨)通過自己投資的科研機構Global Good一直在全球范圍招募伙伴,合作開發(fā)一種便攜且功能強大的疫苗保存設備。他們找到了來自中國青島的澳柯瑪。
-80℃~-60℃的超低溫意味著每一個罐體的真空度強度至少需要達到普通真空容器的100倍。同時,內(nèi)置冰塊保溫的屬性要求設備必須完美隔熱,在輻射、傳導和對流三個熱傳遞方式上做到最佳。
Global Good在2010年就找到了一種能夠在極端溫度條件下保護航天器的太空絕熱材料用來制作隔熱層,解決了部分問題。
雙方在制作用于減少設備內(nèi)部冷量反向外傳的關鍵部件——位于腔體內(nèi)的雙金屬環(huán)時遇到了難題。雙方專家認為不銹鋼和鋁合金的復合材料最合適,但兩者恰恰又是最不易被焊接在一起的材料。最終,在反復研發(fā)后,通過爆破焊接這樣的激進工藝達成了目標。
2014年,Global Good和澳柯瑪終于合作制造出名為Arktek的低溫存儲設備,用于普通疫苗。這種啤酒桶大小的設備被綁在駱駝背上,穿越酷熱沙漠抵達疫區(qū)。在斷電的情況下,僅靠一個批次的冰排,它就可以將疫苗在2℃~8℃環(huán)境下儲存長達1個多月之久,從而滿足約6000人社區(qū)的需要。
2015年,Arktek再次升級——在斷電情況下,該設備可以保持-80℃~-60℃的超低溫冷凍環(huán)境長達120-144小時,解決了V920的運送問題。
回到2014年,美國國立衛(wèi)生研究院已經(jīng)與利比里亞達成協(xié)議,對葛蘭素史克疫苗和默沙東的VSV疫苗進行測試。同時,美國疾病控制和預防中心將在塞拉利昂測試這些疫苗。
幾內(nèi)亞也希望能夠參與臨床實驗,但該國的衛(wèi)生基礎設施較為薄弱,沒有臨床實驗的能力。WHO不得不宣布在無國界醫(yī)生組織的幫助下在幾內(nèi)亞開展實驗。
該計劃采用“環(huán)形接種”的方法。與埃博拉病毒感染者有過直接接觸的人,以及他們的接觸者,都將接種疫苗。這既可以保護處于病毒傳播路徑中的人,又可以阻止病毒傳播。
實驗人群被隨機分配為立即注射疫苗,或者延遲21天后接種疫苗兩個對照組。如果延遲21天后接種疫苗的分組中出現(xiàn)更多感染病例,則說明疫苗起作用了。
這種方法與經(jīng)典試驗不同。在經(jīng)典實驗中,參與者被隨機挑選注射藥物或安慰劑,研究人員和參與者都不知道自己使用的是實際的藥物還是安慰劑。最終,通過盲測獲得實證。
6月,進行該實驗的數(shù)據(jù)和安全監(jiān)測委員會得出結論,不太可能有足夠的額外病例來改變研究結果。疫苗的確可以起效。
從接種疫苗后10天(免疫系統(tǒng)對疫苗產(chǎn)生反應所需的時間)開始,立即接種疫苗的人群中沒有再出現(xiàn)病例,但在延遲接種的人群中出現(xiàn)了新增病例。因此,數(shù)據(jù)和安全監(jiān)測委員會建議,衛(wèi)生工作者應在發(fā)現(xiàn)埃博拉感染者后盡快為其接種疫苗。
2015年7月31日,在加拿大政府捐贈疫苗不到一年時間后,《柳葉刀》(The Lancet)發(fā)表了試驗結果:在不到12個月的時間里,從“人體首次”劑量研究到臨床Ⅲ期共進行了12次臨床試驗。在此之前,幾內(nèi)亞從未進行如此大規(guī)模的臨床實驗,這是一項非凡的科學和后勤成就。
幾內(nèi)亞是唯一得出結論的試驗,在塞拉利昂和利比里亞進行的試驗在沒有招募到足夠患者進行試驗的情況下提前結束。
雖然每個人都想要一種有效的埃博拉疫苗,但對于適應性設計研究是否足以證明默沙東的疫苗合格,人們展開了激烈的辯論。
幾乎在實驗結果出來的同時,就有人認為這不是一項研究,只是一個隨機對照試驗。這些發(fā)現(xiàn)和研究方法都受到了批評,直到現(xiàn)在仍然受到專家質(zhì)疑。2017年,美國國家科學院發(fā)布了一份關于在埃博拉病毒疫情爆發(fā)期間進行研究的報告,對試驗的方式和結果提出了質(zhì)疑。
報告認為疫苗也許可能如初步報告所述,為接種疫苗的人提供“實質(zhì)性保護”;但無法確定其效力的大小。實際上,疫苗的作用可能相當?shù)?甚至為零。
試驗發(fā)現(xiàn)疫苗100%有效。然而,參加試驗的人數(shù)有限,并且沒有一種疫苗每次都有效。盡管如此,這已經(jīng)足以說服默沙東疫苗研發(fā)。
默沙東的計劃得到了美國衛(wèi)生與公眾服務部下屬的生物醫(yī)學高級研究與發(fā)展管理局(BARDA)的支持。BARDA在西非疫情爆發(fā)期間開始資助rVSV-ZEBOV,并已花費約1.75億美元支持疫苗生產(chǎn)和驗證默沙東在德國的疫苗生產(chǎn)設施。
2018年春天,當埃博拉病毒在剛果民主共和國爆發(fā)時,該國同意根據(jù)“同情使用”協(xié)議使用該疫苗。“同情使用”協(xié)議是沒有批準的療法在臨床試驗中使用的協(xié)議。
在宣布疫情爆發(fā)8天后,剛果民主共和國開始接種疫苗,超過26萬人接種了疫苗。
2019年11月11日,rVSV?G-ZEBOV-GP獲得了歐盟委員會的批準,這是疫苗首次獲得監(jiān)管機構的許可。12月21日,FDA在美國批準了該疫苗。
默沙東的項目負責人貝絲·安·科勒(Beth-Ann Coller)是該疫苗的另一位無名英雄,她在疫苗獲批時不禁哽咽,“我們很激動,也很自豪!
如果運氣爆棚,2019-nCoV疫苗最快可在16周完成
就在不久前,位于紐約的再生元(Regeneron)制藥收到了一個紙箱,其中有一支試劑瓶。瓶子內(nèi)部是則是2019-nCoV(新型冠狀病毒)的一段遺傳密碼片段。不用擔心的是,這只是完整基因組的一小段,因此,它并不具有傳染性。
這些素材在如今并不難獲得,生物技術公司只需要向合成基因組供應商付費就可以獲得。這是如今開發(fā)生物醫(yī)藥的標準流程,和你在電商上買零食其實并沒有什么本質(zhì)區(qū)別。當然,你在京東或者天貓上是不可能買到的。
明星藥企吉利德(Gilead Sciences)已經(jīng)向我國運送了瑞德西韋進行臨床試驗,看看能不能對遏制病毒有作用。
除此之外,多家藥企也迅速做出反應,試圖開發(fā)出2019-nCoV病毒疫苗。除了再生元和吉利德外,強生、Moderna Therapeutics、Inovio Pharmaceuticals、Novavax和位于舊金山的初創(chuàng)公司Vir Biotechnology也在開發(fā)疫苗。
盡管傳統(tǒng)來說制備疫苗需要花費熟練的時間,但根據(jù)過往的經(jīng)驗來看,疫苗最快也可以在16周完成。
不過,在疫情爆發(fā)旗艦開發(fā)藥物和疫苗非常困難,線索的不足會使得這些努力大部分化為烏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在于,在實驗室小白鼠上起作用的東西往往會在人身上失敗。
因此,再生元一直嘗試對小白鼠進行基因改造,以使其具有完整的人類免疫系統(tǒng)。這樣,一旦研究人員為小白鼠注入異物,其免疫系統(tǒng)就會產(chǎn)生人類抗體,這將極大改變藥物開發(fā)的曲線。再生元旗下的濕疹藥物Dupixent及癌癥免疫藥Libtayo就是這樣開發(fā)出來的。
如果這個方式奏效,再生元的轉基因小白鼠或許可以幫助我們盡快開發(fā)出2019-nCoV病毒疫苗。
根據(jù)頂尖學術期刊《自然》(Nature)于2月3日刊發(fā)的論文顯示:2019年12月26日,上海市公共衛(wèi)生臨床中心科研項目常規(guī)收集到武漢市中心醫(yī)院和武漢市疾控中心的不明原因發(fā)熱患者標本一份。
2020年1月5日凌晨,研究團隊從標本中檢測出一種新型SARS樣冠狀病毒,并通過高通量測序獲得了該病毒的全基因組序列(GenBank:MN908947)。
1月11日,研究團隊在《病毒學組織》網(wǎng)站(virological.org)發(fā)布了所獲得的新型冠狀病毒全基因組序列,系全球最早公布該病毒序列的團隊。這對后續(xù)新型冠狀病毒的溯源以及鑒定至關重要。
1月14日,WHO(WHO)正式將引發(fā)此輪肺炎的病毒命名為2019新型冠狀病毒(2019-nCoV)。
和SARS和MERS一樣,2019-nCoV也是一種冠狀病毒,利用其表面的突刺蛋白侵入繞過細胞并引發(fā)感染。因此,任何最終治療都必須組織其蛋白質(zhì)到達靶點。
再生元的研發(fā)團隊研究了病毒基因組序列后,決定將目標鎖定在2019-nCoV大約30000個堿基對中的10%。在短時間內(nèi),研究團隊克隆了產(chǎn)生突刺的代碼,并用其修改了原本無害的病毒顆粒表面,創(chuàng)造出一種偽裝病毒。
這種偽裝病毒可以模仿2019-nCoV的細胞滲透生物學,但不會自我復制,也不會致病。
隨后的工作就要用到轉基因小白鼠。再生元的科學家會使用帶有突刺的偽病毒讓小白鼠對其免疫,從而產(chǎn)生可中斷這種冠狀病毒進入細胞的抗體。
這個過程估計會耗時數(shù)周,并可能產(chǎn)生成千上萬種具有輕微差異的抗體。隨后,研究人員將對每種抗體進行篩選,分離出其中最有效的抗體。隨后,這些抗體將進行臨床Ⅰ期實驗,也就是動物實驗。
與此同時,研究人員還會選定同一靶標但彼此不競爭的抗體備份,以增加病毒變異后疫苗依然起效的機會。
在嚴峻的疫情面前,最先開發(fā)出病毒疫苗的藥企將占盡優(yōu)勢,遲到者將很可能不得不退出市場。當然,前面的前提是能夠成功完成開發(fā),在疫苗開發(fā)歷史上,失敗的可能性遠比成功的可能性更大,研發(fā)失敗將會竹籃打水一場空。另外,和開發(fā)SARS疫苗時一樣,疫苗還沒有開發(fā)完成疫情就可能結束,藥企將血本無歸。
既然有著如此巨大的風險,為何大家還會趨之若鶩。拯救人類當然是一方面,但是對比埃博拉病毒開發(fā)的一波三折,藥企們顯然并不是慈善家——正是因為我國巨大的市場和購買力,藥企們才會有足夠的動力聞風而動。
然而,我們也沒有必要在疾病中污名化商業(yè)。我們必須承認,正是因為商業(yè)力量,才能讓藥企愿意承擔這些巨大風險。商業(yè)的發(fā)展也使其在對抗疫情的過程中不止能夠出錢出力,也可以自身的商業(yè)模式和技術能力起到更有力、更多元化的作用。
與此同時,我們更應該從歷史中學到教訓——對自然的敬畏。畢竟,在自然面前,人類實在是太過渺小了。
武漢加油!中國加油!人類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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